第4章 鸟儿寂寞会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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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鸟的心情有些复杂。理智上来说在选择成为攘夷志士的那一天起,她与真选组的条子们就站在了对立面。如果有一天自己的身份暴露,她毫不怀疑地认为冲田总悟会将冰凉的刀尖抵在她的脑袋上,然后亲手处决。

        不可结缘之人,贪图温暖也只会徒增伤悲。

        但从感情上来说,真选组的各位都是坚定又善良的武士。土方先生和近藤局长即使在她闹出了这么不礼貌的乌龙情况下,依旧选择向她道谢,哪怕是除了一张脸外毫无优点的人渣冲田君,也会为陌生人垫付饭钱。

        江户的各位虽然性格怪异,但无一例外地用自己的方式守护街区、朋友和家人。

        哪有什么好坏之分呢,大家只是立场不同,为各自的信念而战罢了。

        飞鸟闭了闭眼,鸦羽般的眼睫颤了颤。阿银和假发也一定是因为遇见了这样美丽的心灵和煦暖的世界,才会改变想法吧,成为和高杉完全不同的人吧。

        那自己呢?

        她没有崇高的理想。最开始死缠烂打要参加攘夷运动也只是为了老师,见证了灿如春华逝如流水一般的生命,见证了在青春正好年华枯落的理想,战争像肆意的瘟疫,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一切事物都像被腐蚀一般破败不堪。

        焦土,饥饿,刀剑相鸣,炮火连天。扭曲狰狞的哭喊在她的内心无限放大。接连失去同伴后她的本心或许已经迷失在那片战场。

        动作麻木熟练,一遍一遍地穿刺、斩杀。没有帅气的称呼也没有中二的台词,光是活着就耗尽力气,猩红的双眼分不清同伴与敌人的界限,只能看见项上首级,她一味地拔刀砍向天人军士,早已熟记于心的招式让她矗立于千百尸体之上。

        肺疼得快要炸掉,双手双脚都酸麻不止,身体上的伤口发涨恶化。飞鸟抬起眼,张开嘴,尝到了满嘴的腥锈味道。

        大脑已经混乱不堪,有什么沉睡在记忆里的东西要被唤醒,震耳发聩的轰鸣声——她已经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兵器。】

        【作为失败的改造人,成为幕府的兵器是你的荣幸。】

        被埋藏于记忆深处的话语再次显现。

        啊啊……眼眶酸涩,鼻头发热,她早就……不是人类了啊。

        “飞鸟阁下,你振作一点!战争马上就要结束,千万不要在这种地方倒下!”

        有人的声音在向她这里跑来。

        身体擅自地行动了,大脑没有在思考,眼里只有开满曼陀罗花的红色世界,纯粹地凭借着本能在拔刀,锋利的刀刃穿过血肉的声音,有什么黏答答的东西顺着剑身滴入她的手心。

        “飞鸟前辈……还请不要难过,死在您的手里对我来说是幸福的事……”男人温润虚弱的声音敲打着她封闭的世界,无限放大的缓慢心跳最终停了下来。

        【飞鸟的剑道是什么呢?】

        【大概……是为了保护同伴?】

        她大梦初醒,回过神来的时候泪流满面,透明的液体混杂着血液,被染上相同的颜色。飞鸟丢掉了武士刀,跪在地上,趴在熟悉身影的尸体上痛哭流涕。

        为什么不杀了她,为什么没有防备,为什么在死后还要让她不要难过,明明是她违背了本心,明明是她罪大恶极,明明是她用保护同伴的刀砍向了同伴。

        四肢百骸的疼痛敲打着她的心脏,让她的视线移向位于胸膛里跳动的脏器。

        啊……碎掉了。

        胸膛的位置被破开大洞,血液混杂着器官碎片淳淳地流动,最后倒在了尸体中间。

        桂小太郎找到她时已经落日,余晖撒在她恬静的面容上,胸膛被贯穿,伤口已经发黑,心脏停止运动。

        他近乎停止呼吸,放大的瞳孔只能看见躺在尸体里的飞鸟,脸和发丝上沾满血液泥土,让她看起来狼狈不堪。稚气未脱还带着婴儿肥的少女安静地躺在那里。

        一瞬之间,桂觉得自己回到了松下私塾。在庭院的廊道里,飞鸟小跑过来,抓着他的衣袖让他走慢点,不要丢下自己。

        “喂,我要去厕所。”

        “那我也要去。”飞鸟说得正义凌然,丝毫没有觉得不对。

        “你在说什么啊——!!你可是女孩子啊!!”

        “嗯,一起去吧。”

        “一起去个鬼啊!你到底有多害怕一个人啊!”

        “听老师说,鸟儿寂寞会死掉的。”

        临近斩首行动,兵力和主要目光都被聚集在援救松阳老师的计划上,而在察觉到飞鸟带领的小队没有在会面时间归来后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不好的预感。

        明知这是不理智的举动,但他还是带了一队兵力去支援飞鸟小队,敌军在清扫战场幸存的浪人,他们与其相撞,在解决完幕府援军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飞鸟只是地躺在那里,神情安宁,像是无数次在课堂上被发现偷睡一样,桂小太郎仿佛还能看见她的呼吸。

        “不……真的在呼吸哦桂大人。”

        桂小太郎走到飞鸟身边,抓起那只无力垂下的手,感受到冰凉的触感后紧紧握住,另一只手覆上她的双眼。

        “好好睡吧。”

        “所以说了飞鸟队长还在呼吸哦?还在呼吸哦!没有死掉哦?”

        像是呼应部下的喊话一般,飞鸟睁开了双眼,回握住桂的手:“很吵诶。”

        那一夜谁都没有睡着。桂小太郎将飞鸟抱回军营的时候,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气氛沉重得吓人,只能听见营帐里伤员的痛呼。

        而飞鸟现在也属于其中的一员,坐在她床边聚着凝重表情的是嗓门很大的啊哈哈君。

        “我都要以为飞马你醒不过来了。”坂本辰马长舒一口气后浅浅地勾了勾嘴角,“因为是改造人,核心位置在大脑,即使被斩首了也依旧能活下去。嗯——总感觉有点像蟑螂啊。”

        “假发呢?而且谁是飞马啊,物种都变了吧。”她勉强笑了笑,能感觉坂本在很努力地活跃气氛了。

        但大家都知道,现在军中两位大将被捕,有种同样地位的先遣队队长也重伤未愈,生死不明。

        现在能活下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气氛低迷是无法避免的事。

        “把针头拔了吧。”飞鸟的目光看向远方,把她带回来的家伙这个时候却没有来看她,“反正只要核心不受损,怎样的伤都能痊愈,时间问题而已。”

        她的胸口被缠上了厚重绷带,消毒水的气味和腥臭血液混在一起算不上好闻,只是习惯了。

        “假发那家伙,现在不敢来看你。你们之间吵架了吗?”坂本辰马指了指趴在窗外偷偷探头的黑毛身影,嘴里还念叨着:“不是假发,是桂!”

        “反正也是他脑补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吧。”飞鸟头疼地抓起手边的盘子,砸向了鬼鬼祟祟的男人,“快过来啊你,在干什么呢。”

        深重地叹气,男人翻过窗户跳了下来,走到了飞鸟病床旁边。

        “……所以说好好走门不行吗?”

        “不是走门是桂。”

        “没人问你这个!”

        银时和高杉不在,此刻的吐槽绎交给了坂本氏,床上躺着的飞鸟泄出低低笑声,眼神却又混着愧疚。

        “接下来的战斗要加油啊,狂乱贵公子。”飞鸟把被子往上拉,盖住嘴巴,声音有些闷,“我已经……没有资格再握剑了。”

        是为保护同伴而诞生的武士,今日却斩杀了昔日同伴,她何止不配再握剑,已经失去了身为武士的资格。

        “发生什么了?”

        “是我杀了若水。他并没有死在敌人的剑下,而是被我——”

        那个一直跟在飞鸟身边,喊着前辈前辈的年轻男孩。飞鸟记得那孩子比她还要小一岁的。

        加入先遣队,一直为理想努力的幼稚又不讨厌的小鬼,被她亲手杀死,倒在尸体之中。

        “若水是怎么想的。”桂伸手理了理神情恍惚的女孩的杂乱发丝。

        “他说他很幸福,总是在为别人考虑啊,那家伙。”声音有些哽咽。

        “那他一定是觉得幸福吧,能死在大名鼎鼎的【迷途狂犬】剑下。”桂伸出手捂住飞鸟欲言又止的嘴,柔软温热的触感让他咳了咳,“咳……他一定有自己的打算,在唤醒你的时候,若水大概早就有了觉悟。所以不要难过,不要辜负他的死亡,同样不要辜负他的期待。”

        “谁要这种中二的称谓啊。”飞鸟狠狠咬了捂在自己嘴上的手,对方痛呼一声松手后勉强回神,“把松阳老师接回来后,我就不当攘夷志士啦!回长洲结婚,然后把同伴的遗物葬在那里,一辈子守着老师,再也不要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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