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前世篇浮生一梦君同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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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恕调去了西厂。

        他在直殿监配房的东西并不多,  简单收了个不大的包袱,随着来领人的西厂太监走了。离时同住一室的小太监们有些唏嘘,但更多幸灾乐祸。

        直殿监的洒扫小太监纵然不什有前程的差事,  但也比没落的西厂好多了。

        况且听这回薛恕去西厂伺候的那位公公,原先诏狱里的贴刑官,  因为年纪大了不起东厂的风浪,这才去了西厂荣养,做了西厂的掌刑千户。这位覃千户在东厂还有些脸面,  又因在诏狱里当差久了,  『性』残暴不仁,  最爱以鞭子鞭笞人,  根本不拿身边伺候的小太监们当人看。

        覃千户跟前伺候的小太监们,  每个季度都要抬出来个,全扛不住刑被活生生被打死的。

        直殿监的小太监们议论纷纷,  薛恕这回去了,  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出来。

        殷承玉听在耳中,神『色』凝重地看向薛恕,  见少年一身灰『色』衣裳,  脊背如同标枪挺直,  神『色』未曾有半分波动。

        他便知晓,他早知道此行要面对什的。

        在这深宫里,无权无势的小太监想往上爬,  总要付出些什,  尊严,  甚至『性』命。

        输了,草席一卷。赢了,也未必飞黄腾达。

        西厂来的太监领着薛恕去了覃良院里。

        身为掌刑千户,  覃良在西厂的地位仅在西厂提督赵有良之下,又因为他有东厂的关系,平日里连赵有良也要给他分面子,不会轻易招惹他。

        薛恕被领到院门口时,正撞上个太监抬着卷草席出来,草席不够宽大,能瞧见里头裹着的个人。

        领路的太监顿时面『露』骇『色』,扭着脑袋一张脸阴惨惨如同见了鬼。直到人走远了,他才转回脑袋,不明显地松了口气,表僵硬地笑道:“这便到了,覃千户不喜欢吵闹,你便自己过去吧。”

        他双脚如同生了根,扎了地里,不肯再没有挪动半寸。

        倒薛恕比他镇定多了,不见畏惧,也不曾争辩,朝他拱手一揖后,便迈步了院中。

        覃良确实不喜欢吵闹,院子里明明有不少太监们伺候着,个大声喘气儿的都没有,静悄得过分瘆人。

        薛恕寻了个管事模样的太监询问后头的安排,那太监正要吩咐,听厅中传来道阴沉尖细的声音:“外头新来的?领过来叫咱家看看,又个不事的。”

        管事太监闻声颤了下,连忙弯腰垂头示意薛恕跟在身后。

        薛恕了厅中,才见到了正主。

        覃良大约五六十岁模样,身形比普通男子都要高大不少,白稀疏束在冠中,一身暗红飞鱼服,衬得他的脸『色』如同涂了粉一样白,因为年事已高,脸上褶皱重叠,眼角松弛下垂。掀起眼皮看人时,阴沉莫测。

        薛恕眉眼低垂,上前行礼。

        覃良打量他眼,并未让他起身,自手边的案上随手拿起放置的鞭子。

        管事太监见状已自觉退到了边上去。

        薛恕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跪趴在地上,覃良绕着他不紧不慢地走动,右手握着鞭柄在左手轻敲,脸上恶意满布。

        殷承玉立在一旁看着这一切,中怒火如炽。

        虽然他早知宫中欺压之事难以禁止。但从不知竟还有如覃良这般公然蔑视法度丧尽良之人!

        他抿起唇紧盯着覃良的脸,将这张脸刻在记忆里。

        日后若能回去,他必将此人寻出来千刀万剐!

        然而此时此刻,他什也做不了。

        覃良似猎人一般,不断踱步制造压迫感。眼见薛恕脊背如弓,没有一丝颤动。他这才笑了下,手臂一抖,听见鞭划过空气、抽在血肉上的声音。

        那鞭子不知什材质,抽在人身上后倒刺勾起一条血肉,薛恕背上立即见了血,暗『色』的血将灰衣都染红了。

        但薛恕趴在那里,头颅低垂,岿然不动,甚至没有呼一声痛。

        殷承玉鼻腔涌起一腔酸涩,他闭了闭眼,用力呼出一口气,才忍下了那股酸涩,在薛恕面前蹲下身,握住了他撑在地上的手。

        那双生了不少冻疮还未痊愈的手,此刻因忍耐青筋暴起。

        “倒个事的。”覃良似乎对薛恕的表现很满意,收起了鞭子坐回去,端起茶盏装模作样地小啜一口,才道:“日后便留在咱家身前伺候,下去吧。”

        薛恕这才起身,沉默行礼之后,退了出去。

        管事太监领着薛恕去了分配的屋子。

        屋子比直殿监六人住的配房好不少,被褥用具等一应俱全,都用得好料子。靠墙的多宝架上还放着不少『药』酒『药』瓶之类的物件,瞧着像有人住过般。

        薛恕看向管事太监,管事太监这才提了一句:“伺候公公的人,都住在这一排,方便传唤。”

        他许想到了什,笑眯眯地看着薛恕道:“之前住你这屋的,刚被抬出去,你来时该瞧见了?”

        “嗯。”薛恕简短地应了一声,没有管事太监预料之中的慌张恐惧,十分平静地了屋。

        管事太监见状哼了声,悻悻走了。

        薛恕关了门,从架子上找了金疮『药』粉,褪下上衣,对着镜子艰难地上『药』。

        直到此时,他方显『露』一丝绪。

        他盯着铜精里的鞭伤,那双浓黑眉皱起,眼底泄出冷意。

        待伤口包扎好后,他换了身干净衣裳,便侧着身睡下了。

        殷承玉坐在床上看着他许久,才在他身后躺下,虚虚从后抱着他睡去。

        *

        薛恕很快在西厂站稳了脚跟。

        比起全羊群的直殿监,覃良手下的人,都不什善茬。

        虽然境地更加凶险,更适合薛恕生存。

        覃良明面上虽然退了,但私底下还在为东厂出面做些阴私之事,这些事最终都落在了薛恕以及同他一样为覃良效命之人的头上。

        他们不仅要应付残暴的覃良,彼此之间还要明争暗斗。

        覃良像养蛊一样养着这些手下,而薛恕则脱颖而出的那一个,最得覃良欢。

        这好事亦坏事。

        薛恕有了更多的机会,但覃良生气之时,第一个想起的也他。

        若寻常不好,最多便一顿鞭笞再泼上一盆盐水。但若他在外头受了气,那必定要变本加厉地泄在薛恕身上。

        覃良有一间鞭室,里头收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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