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六十九章chapter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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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泰十五年的冬天来得比往年早一些,未曾霜至,大雪纷纷扬扬,席卷了京城。

        辽东郡的战事仍未平息,一封接一封的战报从前线传来,俱是小规模的战役,伤亡不多,但十万将士的每日损耗拖拽着外强中干的国库,愁得谢珣连连梦魇心慌,陷入整宿的失眠混沌,不到而立之年就已生了白发,脾气也更为暴虐。

        谢毓作为亲卫须佐常伴宫中,人前尚还温和依旧,看不出异样。

        可每每夜半回府,再不见荣安院的灯亮起,再不见明媚的人儿喜笑颜开地等他,那一刻的空荡和怅惘抓住谢毓的心来回撕扯,他酸涩无比。

        “爷,寅时正了,快点歇息吧。酉时还得起来去贡院,再不睡就真没时间了。”石头见谢毓还跟前几日那样坐在床上看着寝衣上的那一朵白棠花,于心不忍,大着胆子提醒道。

        自从夫人回了北地,谢毓就常常保持着这个姿势,呆呆地看着。要不是谢毓白天还一如往常,石头都害怕谢毓是痴傻了。

        “爷,您别看了。”

        谢毓恍若未闻,目光还是不肯从那朵白棠上离开片刻,抬手轻轻摩挲了那朵白棠,针脚不算细腻,但却是他看着郑清婉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她垂首拿着花绷子聚精会神在床边穿针引线,明媚姣美的侧脸,粉嫩的耳垂在光的映衬下显得那样垂涎欲滴。这些温情脉脉的日子他都是记得的,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

        “石头,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他终是讷讷出声,眼神晦暗:“从前她说她最喜欢白海棠,清雅静安。她说我像极了这种花,沉稳而有力量。所以,她第一次给我绣寝衣就绣了这朵。怎么一夕之间,我都没来得及反应,她就说我自负又伪善,说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她走得那么快,那么急,我怎么挽留都没有用。石头,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才让她那么讨厌我?”

        他的语调深深浅浅,道不尽的失意和颓唐。

        秋天都快过了,谢毓书房的香炉里燃的还是郑清婉叫人特调的绿橘,轻轻浅浅的橘香在房中散开,让谢毓觉得郑清婉仿佛还在身边。

        石头从未见过谢毓这般模样,就连当年表小姐崔若瑾入宫,谢毓被夺了定好的未婚妻,他都没有如此失魂落魄。

        当年太后下旨召崔若瑾入宫,谢毓只是把自己关在练武场整整一天一夜,耗尽了气力才出来。

        石头自小跟着谢毓长大,他知道,那是被兄弟夺妻无法挣扎的愤怒,而非爱人被夺不能厮守的伤心。

        哪像现在,整个人都跟失了心骨一般,被抽干了所有的活力,看人都比以前木上三分。

        “爷,您待夫人是极好的。”石头低声安慰道。

        他虽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纵眼看夫人嫁进来这几月,除了头一个月做事欠拖,后面对上对下可是一点毛病都挑不出,对世子爷更是头一个上心。世子爷对夫人也是一天比一天的好。

        石头之前还想,王妃娘娘想要抱孙子的愿望终于能实现了。结果,世子爷和夫人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侬我侬的,突然僵得连同在一个屋檐都不行了。

        谢毓显然是不信石头那副说辞,摇了摇头道:“荣安院搬得那么干净,她肯定是怨我的。她怕是永远都不想回来了。”

        “呸呸呸,爷,您跟夫人又没有和离,夫人身体又健健康康的,夫人绝对会回来的。”石头拍着胸脯保证道。

        和离?

        谢毓咂摸着这两个字,心不住地往下沉,坠进无尽的深渊,他无比清楚地知道,郑清婉之所以只是远走而没有和离,不是因为他,是因为太后。

        他和郑清婉是太后赐婚,天家赐婚,没有离的道理。

        但倘若太后没了,夫妻长期分居,皇上准予,也是可以和离的,那这样,他和郑清婉就再没了交集。

        谢毓想着如何不和离的法子一宿未眠,酉时换了身衣服,草草洗了把脸,眼下略有些发青就赶去了贡院。

        十月初一,恩科开考。

        远远地就见贡院门前挤着一堆举子,街两边是高大魁梧的军士,手举着火把,身边放着火盆,火光照得黑夜发亮,也照得人心惶惶。

        此次恩科在题量不变的情况下,将原本九天的考试时间压缩成了六天。六天之内一口气考完三门科,帖经,策问,经义。原本还担心答论不够出彩的考生统统担心起自己是否能够按时答完。

        谢毓着一身墨色长袍,给拦截的军士出示了腰牌,而后骑马走近,人群中逡巡一番,便锁定了陆茗瑞所在之处,他翻身下马,径直寻他。

        陆茗瑞在一个角落来回走动着,一手拿着啃了一半不到的包子,嘴里小声地念念有词,到了忘我的境地,谢毓走到他身边清咳了几声示意他,也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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