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春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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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的黄昏,少帝司马盈坐在的一方天地间,听朝官围述见闻。

        满目良田春粟,炊烟袅袅,席间来来去去都是些民康物阜、躬逢其盛的屁话。

        新野王夜耕繁忙,听得起了哈欠,拉着陆行风突出重围,记着要去不远的账内吃酒划拳。

        一出来,便见闫富贵迈着碎步颠颠的跑了过来。

        “慌什么?”新野王对这面白无须的阉人祖宗并无好感。

        闫富贵擦了额间薄汗,将头埋到了裤腰带上,诚惶诚恐道:“前头官沟堵塞,路不通,奴家正要禀于圣上。若明日还凿不出,怕是要绕城而出。”

        陆行风挑挑眉。

        “哦,就这么个破事儿啊。”新野王惦记着酒,挥挥手将人打发了,又来扯陆行风:“走走走,吃酒去。”

        陆行风却没有动。

        新野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见涂青城煞神一般立在田埂上。他背着满兜的铁锹和长棍,衬的禁军那柄威风凛凛的长刀都万分滑稽。

        “涂兄这是……”陆行风甩开他表爷爷,像是走在星光大道的顶流巨星,一身华袍熠熠生辉:“去犁田?”

        涂青城这会心情阴郁,无心跟他拉扯,答得言简意赅:“去挖沟。”

        天子近臣不好当,疏通管沟这种脏活儿,闫富贵是不稀得下去的。杜君集的人他唤不动,但涂青城是他养的狗儿子,此时用好了,便是功劳一件,用不好,也怪不到自个儿头上。

        两全其美的事儿,就是恶心了涂青城。

        春巡途中巡防是要务,调不出太多人手。

        闫富贵给的这差事,压根就办不成,绕城是既定的结果。但这活儿既给了他,他就是演,也得亲自下水去挖一夜的沟。

        真他妈操蛋。

        下一秒,陆行风撸起袖子,英勇就义道:“挖沟?这事我熟啊。”

        涂青城和新野王同时望向他。

        他讪讪笑了一声:“南陆打仗,打不过就跑,没有路就挖,兄弟我挖出心得来了。就我,徒手能挖三条街,白岚更牛逼,你身上这装备若借给他,整个庸城都能被掏穿。”

        不远处的白岚,不明就里朝此处望了一眼。

        涂青城犹豫了片刻。

        他不像傅晚之这种家里有背景,上去不过迟早的事儿。他一个偏房庶子,无父蒙荫,只能抱着阉人的大腿往上爬,但如今卡在中尉这里不上不下,实在难受。

        北衙禁军,除了他所在的神武军,还有羽林军、龙武军,在人才辈出官家子弟中想要熬出头,太难了。

        眼见春末考评将近,他若能凭此事在天子朝臣面前留个脸热,却不定还有再升的机会。

        但他暂时不明白陆行风为什么帮他,或许,这个困在笼中的纨绔,也在担心乌京城中命运多舛。自己于他,多少是有用处的。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去,叶知秋抱着案卷,在晚霞的余温中生出一点困顿。

        一旁的女使有些坐立不安,她弟弟在军中当值,不知怎的被拖着去挖沟,听说官沟淹了数十条街,也不知现在什么情况。

        叶知秋听了个囫囵,直觉跟陆行风有点关系,他也去挖沟了?

        她择了个理由出账,正见着长恩在不远处轮值。

        “长恩,怎么了?”她将案卷故意撞掉了,边捡边问。

        “主子。”闵长恩四下望了一眼,低声道:“前头县里官沟堵住了,原本说要绕城,结果也不知怎的,又说路线不改了。非要职的太监公公门也被踢下了水,个个在污池子里泡着掘屎呢。”

        他说的幸灾乐祸,话音一落,劈头给自己来了一掌:“长恩该死,话说糙了。”

        叶知秋将案卷重新拢在怀里,叹了口气:“长恩,你再扇自己,我可不敢用你了。”

        “疏通官沟一事,今夜谁领的差事?”

        闵长恩微窘,回道:“挖沟是禁军的涂青城主执,阉狗……咳,那些内监,则是新野王上禀后,皇上圣口亲喻下的令。”

        叶知秋放下心来,陆少爷看来是把她的话都听进去了,事情照做不误,但风头全甩给别人了。

        “那他们……吃了么?”叶知秋忽然冒出一句。

        “啊?”闵长恩既听不懂他们指的谁,也没明白怎么就扯上吃的了,呐呐答道:“我……我吃了。”

        叶知秋也不知自己在问什么,走时两脚都要绊在一起。

        翌日晚,春巡的队伍里传来消息,那官渠居然给挖通了。

        众人皆面露喜色,一来,免了绕行的舟车劳顿之苦,二来,少帝初次监巡,便立下大功德,起居郎的册薄上,真真是有笔可落了。

        春夜还有薄霜,远天阴云重叠,密林深处涌来疾风,是暴雨骤来的前夕。

        陆行风在脏水里泡了快两天,累的眼皮直打架。这一夜,睡的极沉。

        梦里,有暴雷炸响。

        他在混沌中还记得去拉叶知秋的手,说:别怕,乖,到我这里来。

        下一秒,他账内寒风暴雨喷涌而来。

        新野王离帐门近,醒来时眼前刀光一亮,吓得抱头乱滚,跌到了床下:“小表孙,醒醒!救你爷爷啊!”

        眼前的黑衣人置若罔闻,那刀锋错开他的头颅,却直指陆行风榻上。

        远天电光乍现的那一刻,陆行风一睁眼,遽然暴起,刀锋碰击的声音破开雨帘,绞的人耳膜一紧。

        来人被他惊人的臂力震的倒退一步,很快账内涌入更多刺客,两人交锋间,刀刃龇出寒光,血珠横飞。

        陆行风睁着刚刚宿醒的红色眼珠,抵着刀柄,轻声笑道:“操,大意了,居然是要杀老子?”

        一众黑衣人中,中间那个最为强悍,正怒不可遏的瞪视他,手中刀剑才被击退又来第二波袭击。

        陆行风没有给对方重杀一刀的机会。他踢翻身侧的长桌,爆开的碎木压的眼前几人急急避让,紧接着,胸腔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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