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每只心猿,都难逃一座佛国

公去世得很早,所以我是婆养大的。

        在小学、初中乃至高中的作文中,我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这样描述了:“婆,哥哥和我三人相依为命……”

        是真的相依为命。

        爸爸一辈有五兄妹,爸爸排行老二,大伯、三爸、大姑,都在外面打工,幺爸当了八年的兵。

        妈妈那一辈有五兄妹,妈妈排行老幺,大舅神经有问题,二舅是被抱养出去,大姨和二姨也是成家。外公外婆,也是早早的过世,记忆中没有关于他们的记忆。

        自爸妈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看过我和哥哥。

        是婆一个人,照顾我和哥哥。

        小时候身体不好,有肺炎,经常打针吃药。每次都是婆背着去村里的诊所打针,打针之后还买糖吃。现在回想起来,一个七岁的孩子已然不轻,却每次都是婆背。

        那时候爱流鼻血,每次流鼻血都是婆最为忙碌的时候。因为都是用的土方,就地找艾草止鼻血。

        记得那次是晚上,突然流鼻血了。家里因为老人家的固执,所以没有拉起电灯,是点的煤油灯。我就记得婆背着我在家里下面的田地中打着马灯到处找艾草,找了挺久的时间,以至于我的鼻血自己止住了。

        那时候,因为农村的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和邻居吵架。有一次,婆养的一只小鸡钻进了和婆不睦的邻居家里,那邻居让我把小鸡赶出来,免得婆说他偷婆养的鸡。

        可我因为婆和他吵架,不爱和他说话,没有理会。

        结果果然,婆回来和那邻居吵了一架。那邻居怪我,说我没有赶小鸡,要冲进家里来打我。我清晰的记得,婆和哥哥就像两只护崽儿的母鸡,是牢不可摧的护盾,挡在了我的前面……

        有一次,另外一个邻居冤枉说我偷了她家地里的蒜台。但天地良心,她家哪块儿地种的蒜台我都不知道!我自然是否认,结果被骂了。

        一个农村泼妇,在爸妈没有在家的情况下,在情况没有证实的情况下,用很多狠毒的话骂一个稚子。直到现在我依旧没有想通,依旧是没有和那家讲和。

        婆知道之后,直接跑去堵门,开启骂战。

        骂战持续了很久很久。

        有一次,婆上街买东西,那天是周日,要去镇上的初中。周日晚上到周五下午是在学校,周五下午赶回家。

        那天赶集,婆说她赶快回来。她回来得很快,递给我一支有包装的雪糕,说是一个大娘请她吃的,她说不爱吃冰的,就给我吃。我那时已经读初中,冰棍雪糕这些东西还是吃过的。

        那时候我哭笑不得的接过,打开包装,却发现化了。

        那一瞬间,眼泪便流了下来。

        七岁到十七岁,整整十年。在这十年间,在那个盛行棍棒教育的年代和环境之中,我和哥哥从未挨过婆的打。

        印象中年青而无所不能的婆,老了。变得爱絮絮叨叨,变得耳背和眼花。

        但我是她的骄傲,是她的自豪。

        因为我考上了高中,我的同村的同龄人中,只有我考上了高中。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她以这个在人前夸我了。

        若是我不读书,她虽然没有能力制止,但心里必定是难过的。

        我从小就成绩好,不仅要读高中,还会读大学呢!

        我知道,这一直是她老人家所期望的。

        所以,当幺妈说让我给婆讲不读书了,我顿时就蔫了。

        每一只心猿,都有一个逃不脱的佛国。有时候是逃不掉,有时候,是不愿逃。

        ……

        PS:写这个,仅仅是写了才几章,但已经赚了好多眼泪。时常陷入回忆,很伤神。所以豪言壮语般的一日一更,可能做不到了。

        这个更新随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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