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死人诈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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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吹打打热闹了整整一天的丧事,人群散去,大街顿时冷清起来。

        夜晚来临,炊烟四起,狗叫此起彼伏,大路上死一般的寂静。乡下就这样,什么热闹都是来来去去一阵风,大白天的还是人头攒动,一到晚上就冷冷清清,偌大的村庄却像个坟墓,风声四起,白天散落的纸钱满大街飞舞。懂规矩的老人晚上死死守着小孩,只要村里死人,晚上绝对不能让孩子跑出去,据说孩童能见鬼,好多被吓傻的。

        乡下没路灯,但月光清幽,家家户户亮起一盏昏黄的灯泡,锅碗瓢盆的响声非外响亮。

        沾亲带故,我晚上被邀请吃“半夜丧宴”,具体这个风俗怎么来的我也不太懂,大概白天忙碌丧事,安排晚上吃丧宴就图打个时间差,吃宴席都是分拨的,妇女和孩子在大宴席上是没资格上台面的,大多被安排到最后一波吃些残汤剩饭,我是小辈,自然而然就成了最后一波“客人”。

        辈分大点的人十点之前就退宴了,辈分小的就只能打着“呵欠”排到半夜吃宴,不管时间早与晚,吃完了事。

        半夜宴比较特殊,如果你吃完饭愿意继续凑热闹,可以跟着主事家人一起守灵,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明天一大早,主事就会悄悄给你塞赏钱,一百、两百不等,反正就是个意思。乡下人爱财者居多,别说一百两百,给个三十五十都乐得屁颠屁颠的,但大多人不肯留下来守孝,守灵不太吉利,粘上死人气,不吉利,有些人觉得为点小钱惹出点倒霉事不太划算。

        本来我真不想去,但又实在不想无缘无故得罪人家,既然下了请柬,就得硬着头皮走一趟,又不是要命的事,稀里糊涂地也就过去了。说实话,我就是来凑数的,困得要死要活,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觉,就等着时辰吃碗饭,而且还必须非吃不可,搁谁谁心里都不痛快。

        午夜一过,我知道该吃饭了。

        说是半夜丧宴,其实就是每人一碗粗面条,跟盯贼似得瞅着你一口一口地吃下去面条没加卤菜,但或多或少有点盐味,有个不懂事的女孩吃了半碗,就剩下的倒进了灶台,被死者本家的一个婶婶看见了,了不得了,倒是没打人,将脏面条一根一根地热水炒一下,逼着女孩一口一口地吃了,家长旁边不敢吱声,本家说了,面条不吃没关系,要是因为这个诈尸了,女孩第一个丧命。

        我本来想“偷工减料”的,一看“监工”火辣辣的眼神,我就闭着眼睛吃下去,满脑子想象着北京的拉面,总算完成了任务。

        吃完所谓的“饭”已经是下半夜了,我倒不是因为害怕不敢回家,这粗不垃圾的面条确实不好消化,估计明天都不用吃饭了,老感觉肚子里“盘”了几根老藤条。回家也睡不着,索性陪人家一起守灵吧,一方面有助于消化,另一方面明天说不定真能多给点钱,看这家人赏钱挺大方的。我倒不怕沾染晦气,这段日子满身都是这玩意儿,不差这一点。

        人咽气后,尸体摆放有讲究,拆下一扇门板,东西“横着”摆在堂屋窗下,下面垫俩木凳,这叫“挺尸”,那半扇门叫“抬板”,进入棺材之前,家人移动尸体的一种工具。门窗要用一层黑油纸蒙着,绝对不能透光,还需要在尸体旁安放一盏油灯,请道士或者家人“观灯”,一夜下来,灯不灭就是安然无事,要是灯灭了就是大凶,死者家属必须请道士做一场法事来“度”,挺尸三天才能下葬,其间需要家人守灵,也可以花钱雇道士“观灯”,防止尸体诈尸。

        过世老太“挺”在一扇门板上,身上盖着一块大黄布,据说盖黄布来生富贵,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门板下面密密麻麻烧了不少的黄纸,灰烬都堆在一个瓷实的旧脸盆里,出殡时要在门口摔碎,否则尸体是不能出这个门的。挺尸板的上方悬挂着一盏黄灯泡,没点油灯,也没请道士。灯泡最多十五瓦,尸体周围显得比较暗,半夜气温巨冷,更增加了几分阴森和寒气。

        屋门从里面插上了,外面的风并不大,这扇门却出吱吱呀呀的叫声,半夜守着死人,满屋子昏暗的灯光,破门还响个不停,大家心里咯嘣咯嘣地跳着,我有点后悔凑这场热闹,尤其这家人的破屋子不知道哪漏风,总感觉一股小冷风嗖嗖的吹进来,蒙着死者的大黄布不停地飘摇,里面像藏着人似得。

        女婿辈分的几个人白天爬灵爬累了,又不敢明目张胆地睡觉,半夜守灵是大事,后半夜的猫和黄鼠狼最容易引起“诈尸”,因为乡下野猫和黄鼠狼随处可见,谁家给死人守灵都不敢马虎大意。几乎快要天亮了,我们又困又累,眼瞅着都顶不住了,一个个呵欠连连,就差外头死睡了,我悄悄地掐大腿借以消除睡意,虽说是个局外人,礼数上却不能差事。

        大家心里都有数,只要有人带头睡觉,其他人绝对举双手同意,但没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这让死者知道了,做鬼都不会放过。

        反正快天亮了,几个“胆大包天的人”一商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一副扑克,几个人玩起了“跑得快”,谁输了就在脑门上贴白纸,几把牌过去,倒霉的人满脸都糊满了。

        我就是看热闹的,没权力说三道四。守灵玩扑克,这要是传出去“丢人就丢大了”,好在其中一个人还不太糊涂,小声对我说,我是老太太的大女婿——现在睡着了总是不好看,大家玩一会提提神,你别乱嚼舌头,明天给你我准备个大红包,我们孝心没问题·,都爬了一天的灵。

        也不关我什么事,我连连点头说,我懂,不说,不说——你们玩你们的。

        大概知道停尸房玩牌不吉利,就齐刷刷地爬到炕头上,我一个人守灵也害怕,索性跟着上了炕头,然后靠在窗台边看热闹,我看了一会就迷迷糊糊了,一歪头就打起了鼾声,一夜没睡,俩眼一合便睡得昏天黑地,我近来总是做一些奇怪的梦,这回竟然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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