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四章 方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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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还会送,送到他们吃上几次为止,或是送到他们慢慢与他深交为止——毕竟,有些事情,还是要做的。

        他想到这里,目光微微眯了眯,另一只藏在窗下的手便捏紧了手中的方巾,那方巾布满了血,还有些破碎,只有一点点黄色从指缝中显露出来。

        随后不久,一辆驴车由三个人带着开了过来,程科知道领头的名叫士仁,另一名大汉是故安贼功曹,至于最后一名是位姑娘,应该就是那驴车的主人,或是主顾家派过来照顾驴车的。

        他看着士仁招呼着众人把驴车上的麻袋卸下来。

        那麻袋也不知道装了什么,看着挺厚实,偶尔还会有灰扬起来,看到有人踩着木柴堆往院子里一边喊一边把麻袋扔进去,程科喊了一声要不要帮忙,被士仁推拒之后,便也有些好奇那些麻袋里到底装了什么。

        只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之间,那在驴车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姑娘踩着木柴堆就想翻墙进去,被人一把拉住。

        之后的过程便是连程科看着都觉得有趣。

        那姑娘竟然是仰慕里面之人的骁勇,想着进去伺候,被人好言相劝一番,反倒哭闹起来。

        没多久院子里便也惊动了,中年人出来知道缘由便也哭笑不得,程科还听到有个耳熟的声音自对面房间里传出来询问那姑娘想要伺候谁,谁知却得来一句大喊,“不知道啊,我伺候谁都行……我还要给你们生孩子。”

        “我们?”

        那喊话的人问了一句,随即便引起院内外一阵大笑声,那姑娘知道说错了话,又急又气,都哭了出来,之后要不是贼功曹劝慰,还没卸下货她便要拉着驴车跑了。

        此后贼功曹与中年人隔着门缝说话,这事程科看到过很多次了,但这次那些麻袋的出现多少让他觉得有些古怪——难不成是找到破解瘟疫的办法了?

        他胡思乱想着,目送着贼功曹劝慰着那姑娘拉着驴车离开,有些心神不宁。

        虽说知道破解瘟疫的可能性近乎没有,但那些人的本事终究有些不一般……

        程科倒也反应过来,那喊话之人就是昨夜回应众人而大吼的人,应该就是旁人口中的天神将……

        呸!

        他暗啐了一声,对于这片再次沉寂下来有些安宁祥和的街道反倒厌烦起来。

        眼看着那中年人拆开麻袋拿着木瓢往院子四处开始洒着里面的东西——那东西像是石灰,也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

        他疑惑着这群人的古怪,想着“古怪”二字,又想起昨日傍晚那场匪夷所思的战报,正失神的功夫,房门突然开了。

        程科便也关了窗,捏着方巾跪坐到床榻上,朝着来人问道:“打听的怎么样了?”

        “已经打听清楚了,卜饵的尸体被那帮狗官埋了。耳朵被割了一只,被狗官们拿去邀功了……而且,其他故安的兄弟也都在救援中被杀了。”

        来人脸色阴沉,咬牙切齿道:“此事绝不能善罢甘休!”

        “是不能善罢甘休。”

        程科目光锐利起来,捏紧了手中的方巾,“卜渠帅于我有恩,都到了故安城门口了,我还招待不周,让他胞弟身亡,总要有个交代。”

        “这也不能怪大哥你吧?城禁怎么出去!我还听说是卜饵自己惹的祸,明明什么都不用暴露,偏偏还要带上黄巾泄愤杀人……老实说,就是他白痴自己找死!我咽不下的是让这狗官踩着兄弟们的尸体得了功劳这口气,谁管他啊。”

        来人说了一句,随后便走到窗边自窗缝往外望了一眼,不是滋味地啐道:“真他娘的晦气!五万多人被八个人打垮了……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严苛点来说,也不是五万……程志远一时得势,迷了心智,要是他们这两百多人不垮,其他人不会垮。这两百多主帅副将被打垮了,哪里还有什么大势?这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这帮人不可单挑力敌,唯有群起而殴之,或是以箭攻之。”

        “嗯。这事你说了几遍,我已经让人去传话给卜渠帅了。”

        来人点点头,坐到程科对面,目光阴沉道:“卜饵一死,卜渠帅定然北上!到时候就让他们好看!这帮故安愚民还祈求上苍,想要留住这八个杂碎,却不知自己也已大难临头!”

        “我昨夜闲逛还看到有人沿着河流放灯了,那灯河真美,恍若天河啊!”

        程科想到昨夜看到的场景,微微冷笑,“想想打碎天河,化身神兵天将,便觉得浑身有劲……那些溃散掉的‘神兵天将’收拢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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