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Chapter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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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学校,  从车上下来,  果然觉得有点冷了。

        赵远阳从书包里翻出灰色的羊绒围巾戴着,在脖子上围了两圈。

        这个季节,  好多女孩儿都还没开始戴围巾,赵远阳开始了,魏海笑话他怎么这么怕冷,  不如去冬眠算了。

        赵远阳单脚勾着魏海的椅子,坐在椅子上向后仰,手一伸,  “砰”地关上呼呼吹着冷风的hòu  mén,说:“围巾是我哥买给我的,我乐意。”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变成了一个炫兄狂魔了。

        魏海嘴角翘起来,“我头上三个哥哥都对我好,  跟一家人似的。”他家里情况比普通人家庭都复杂,  好几个兄弟,都是男丁,  那些个想给他爹生孩子的女人,知道生女孩儿没用,所以生下来的,全都是男孩子。

        一个个的私生子,  按理说这种家庭,  勾心斗角难以避免,  魏海却活得很滋润,  因为兄长都对他很好,是被宠着长大的。

        别人宠他,他觉得远阳好玩儿,就宠着远阳。

        开始上课了,赵远阳看了前面的空座一眼——肖龙还没来上课,或许是被收拾惨了,没脸见人。

        午后下了一场雨,降了温。

        天空如洗,揉着几缕白云,消失了一上午的肖龙回来了。

        他一上午没上课,一回来脸上还带着明显的伤,老余当然先把他叫到办公室,满脸凝重地问:“是不是有人欺负你?遇到什么事儿了?”

        肖龙深深地垂下头,一言不发。

        老余皱眉,“遇到事儿了要打报告,你自己解决不了的,老师帮你解决,老师不行,还有学校。”

        肖龙还是不说话,老余没办法了,开始翻报名册,“我给你家长打diàn  huà,跟他们沟通一下你现在的情况。”

        他猛地抬头,嘴里蹦出一个“不”字。

        他是住校生,家在外地,乡下,离这里要坐一天的的火车。老家的父母要是接到了班主任的diàn  huà,肯定会担心他,会专门过来一趟。

        “那你又不肯跟我说怎么回事,我不给你家长打diàn  huà怎么办?你还没成年,不具备判断力,有些事不是忍着就行的。你忍让,别人就会继续欺负你。”

        肖龙握紧拳头,“没人欺负我。”

        他不肯说,老余也撬不开他的嘴,只能让他回去上课。他脸上伤口不多,夏荣生没往他脸上招呼,但还是沾了点,肖龙嘴角是淤青的。

        一回到教室,同桌就问他:“你怎么一上午没来?我听说你们打篮球起了矛盾,怎么回事啊,谁啊……”

        肖龙还没说话,阴影笼罩下来,他抬头一看。

        “出来。”赵远阳双手插兜,目光冷漠地低头看着他。

        肖龙不受控制地抖了下,又看见旁边的魏海,想起了昨天这两个人怎么打夏荣生的。

        他没反抗,跟着就出了教室。

        赵远阳把他叫到男厕所,厕所里还有人,魏海跟着就开始清场:“都去二楼上厕所,这里我们征用了。”

        “什么时候开始偷的?”赵远阳问他。

        “不记得了,上……上个月吧。”

        “运动会?”

        “运动会前。”他非常老实了,这两人连夏荣生都能收拾,还收拾不了区区一个他?

        “偷了多少?还偷过别的没有?我们班还有谁被你偷过?”他一个问题接着一个的。

        “烟……可能十来包吧,我记不得了,”他脸上露出一丝屈辱,盯着厕所地面,“别的东西我没拿过了,”

        厕所里味儿重,魏海顺手点了杆烟散味,没抽。

        “我们不为难你,”  赵远阳声音很平静,叫人心里没由来地发怵,“赔钱就成了,四海,一条烟多少钱?”

        魏海报了个数。

        肖龙一听价格,腿登时软了,“我、我没那么多钱……你们坑我是不是,怎么会这么贵,什么东西,黄金吗这么贵!”

        “没坑你,就是这个价,你问内行打听,只多不少。”赵远阳说,“赔钱,我们不计较。”

        “我没钱,打死我我也没这么多钱,你们打我吧。”肖龙做出一副宁死不屈的神情。

        赵远阳:“……”

        魏海:“谁想打你啊,毛病,打你手不疼啊?”

        “大家都是同学,我求求你们了,我道歉,我下跪还不行吗,我真的没有这么多钱,上学都是借的,真拿不出钱……”肖龙一边说,屈辱的眼泪就要掉出来了,搞得好像两人在欺负他一样。

        这时,男厕门口传来老余带着愠怒的声音:“赵远阳!魏海!你们俩给我出来!”

        三个人齐齐被拎到了办公室。

        “是不是你俩欺负的他?把他打这样?!”老余猛地一拍桌子,站着叉腰,“打架斗殴,学校是明令禁止的!我今天话放这儿了,无论你什么后台,欺负同学就是不对,必须给我道歉了!”

        赵远阳没什么表情,魏海一脸无语,差点一腿给肖龙踹过去,“你自己给老班解释,我们欺负你了?”

        肖龙浑身一抖,“没有、没有,余老师,他们没欺负我,不是他们打我的。”

        “不是他们还有谁?!肖龙你别怕,今天我给你做主!”老余一脸厉色。

        魏海更无语了,瞪着肖龙:“你说不说,不说我真打人了啊。”

        肖龙蔫得像霜打的茄子,犹豫半天,避重就轻地跟老余交代了。

        偷班上同学东西,卖了钱,被找上了,买他偷来的赃物的人动手打了他。

        他对偷了魏海什么东西,价值几何,都缄口不言。

        魏海听得一声嗤笑,心想优等生就是会语言的艺术,不过还算老实,没把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

        老余问:“你偷他什么东西了?”

        肖龙不说,老余道:“你现在不说,我也能查出来。”

        “……烟。”他回答。

        老余:“……很好,抽烟,偷窃,你这犯的事儿有点儿多啊。”

        可肖龙家里情况,他也清楚,农民家庭,不容易。

        爸妈养出这么个儿子,也不容易。

        再说肖龙平时表现也还不错,很积极,上课总是第一个举手,分数是班级前十名。

        相比起另外两个,他肯定是偏心好学生的,可发生了这样的事,又怎么能称为好学生呢?

        老余想了想,道:“你犯了错,要改过自新,给魏海道歉没有?”

        “道了。”他说完,又转身给魏海说了句对不起,态度诚恳多了。

        “余老师,我知道错了,你别给我父母打diàn  huà。”

        老余没回答他的话,转头问魏海:“你原谅他没有?”

        魏海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他不在乎这个,可他不喜欢偷鸡摸狗的人。老余这么说,他心里很烦,看了赵远阳一眼,赵远阳点了下头,对肖龙道:“你保证不再犯?”

        “我保证,保证!”

        老余道:“你做一个检讨,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他道歉。”

        肖龙沉默了下,最后点头了。

        魏海无所谓地说:“那这事儿就这么着吧,余老,没事儿我们就走了啊。”

        “还没完呢,你俩抽烟的事还没说呢。”老余脸色舒缓了点,紧接着又板了起来。

        “没远阳的事,他不抽,是我的。”哪怕魏海一力承担,这事儿两人还是没得跑,老余认定他俩是共犯。

        “一千字检讨,或者明天把家长给我叫来。”

        赵远阳和魏海面面相觑,想不通肖龙犯这么大错,不找他家长,为什么偏偏要请他们俩家长。

        魏海很干脆利落地做了决定:“那就请家长吧。”他是无所谓的,但赵远阳不一样,他不想让戎哥觉得自己是个出尔反尔,不诚信的人。

        他没抽烟,没抽就是没抽,说戒就戒了,非常干脆。现在突然让他来学校一趟,还是因为这种事情,戎哥得怎么想他?

        他嘴巴动了下,“那我写检讨吧。”

        当天下午,赵远阳在教室里坐着,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写这个检讨,魏海就一个一个地打diàn  huà:“大哥,你有时间来学校一趟吗?犯事儿?没有没有,我没打架,抽烟被班主任抓到,来一趟呗……哦,你在国外啊,那算了。”

        魏海把diàn  huà挂了,第二个diàn  huà是打给他家三哥的。

        虽然他兄长都对他好,但在他心里,还是有个排名的,大哥>三哥>二哥。

        魏庭均是他最不亲的那个。

        他也没想过,最后他会沦落到给魏庭均打diàn  huà。让魏庭均来给他当家长,还不如让司机进来装一把!

        教室里人多,窗户和门都紧闭,二氧化碳一多,赵远阳呼吸就不顺畅,觉得不舒服。他戴着暖融融的围巾,在hòu  mén开了一个小缝隙,通风。

        他没写过这么长的检讨,这高中和初中就是不一样,检讨字数都要多一倍。

        而他的检讨里,满篇是不同的句子,可全都是一个意思:“我深刻地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不该违反校规校纪,对不起老师,对不起家长……”

        措辞非常之不诚恳。

        魏海要帮他写,说来说去,这事儿都是他的责任,远阳身上的烟味都是从他这里吹过去的,这份千字检讨,理应由他来写。

        赵远阳不同意,说:“你写一份,我再抄一份,不是多事?”

        再说了,他每次认魏海的字,都特费劲,比看自己的字迹还要费劲。

        晚上,赵远阳把检讨揣回家,他用书垫着,窝在沙发里,把书摁腿上,没个正形地数着字数:“697、698……”

        霍戎一进来,他立马飞快地把本子藏屁股底下,“今天我全懂,不用讲题。”

        他睁眼说瞎话,其实不懂的多着呢。

        霍戎走进这间充斥着暖气的房间,把接了热水的杯子给他,迟疑着问:“阳阳,需不需要我帮你请个家教?”

        赵远阳一口水吞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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