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重山复水
第(1/2)页
“刚刚那人说，他们是‘七死八活’十五鬼，剩下还有十一人，他们会不会找上来？”季思清道。
“妈只说他们有四人，那‘七死八活’说不定是说出来吓唬咱们的。”
夜落乌啼，繁星满天，马儿受惊，早已跑远了。四周一片辽阔，望也望不到尽头。沿着光秃秃的羊肠道，兄妹二人有些麻木地往前走，却也不知这路到底通往何处。
“你饿了吗？”季思衍问道。
“不饿。”季思清答。
两人还有些钱财，但在这荒原之上，只有钱财是无用之物。四下里除了鸟叫虫鸣，再无声响，深夜的风呼啸一阵，好像有人在铮铮拨弄拨弄风筝线。
好玩似的，下一秒，风筝飞远了，季思清气急败坏。
“你自已不小心脱了手，赖我做什么？”季思衍道。
“我原本也好好握着，你来添什么乱？”季思清大喊。
王妃在旁边看着笑，风筝是王爷扎的。噌地一声，风筝飞远了。
“我给你找些吃的。”季思衍道。他已然受伤，大型野兽是再招惹不得，寻寻觅觅，最终却是用石子打了两只麻雀下来。麻雀裹着泥，投进火里，噼里啪啦作响。季思清愣愣地瞧着那火花，火星飞溅，把垂在地上的衣衫嗤嗤蚀了几个小洞，她也没有在意。
“我不想去双清山。”季思衍道。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我——”季思衍几欲开口，话到嘴边，却又都吞了回去。
两人走走停停，一天一夜才到了最近的村镇。季思衍浑身血污，季思清比他好些，却也风尘仆仆。这般装扮，忽地出现在众人眼前，任谁都是远远地躲开。
“应当先去换身衣服，清洗一番才是。”季思衍心下想着。继续前行，久未寻见布庄，路逢一般店铺，也不好意思向人开口，两人竟默默地，一路行至了城的另一头。
季思衍啊季思衍，现在不比往日，你要这脸皮做什么？他忽觉烦闷。
季思清只跟定了哥哥，下定决心不再胡闹，连话也少了许多。
忽见路边有一个小乞丐，和季思清差不多的年纪，正蹲坐在地上，吃着半个粗面满头，一边偷眼警惕地瞧着行人。季思衍心中一动，觉得此人与自己倒是差不多处境。他掏出钱袋，递给小乞丐一锭银子，道，“小兄弟，这个给你。”
那小丐愣愣瞧了他一眼，伸手接过，转身竟逃也似的逃开了。季思衍望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这是哪来的公子爷？出手倒是阔气。”旁边有一粗布衣服的汉子，瞧见了这一幕，玩笑道。
“偷来的钱要好好藏着，知道么？”那人继续道，“抢钱拜佛祖，慈悲不消灾。年纪轻轻的，白长一副好面孔。净做些不干不净的事情——小姑娘，你跟着他做什么？”
“这是我们自己的钱。”季思清道，“用不着你来管。”
“自己的？”那人嗤笑一声，放下手里的一大筐药材，道，“这种小贼我见的多了，现在跟我去官府，敢不敢？”
“为什么不敢？”季思衍冷声道，“你凭空诬陷于我，但公道自在人心，自有人分得清孰对孰错。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官府？”
“我才不跟你在这儿打嘴官司。”那人道，“老子忙着呢。”
他还没背起药材，只见几匹骏马飞驰而来，伴随着最前一人的呼喝声，行人纷纷退散，季思衍也拉着妹妹躲到了一边。马上之人宽袍缓带，一尘不染，直视前方，那停放在路边的竹筐，竟是一眼也没有瞧见。牛黄，大青叶还有山豆根自顾自洒落在地上，背药材的汉子脸色愤愤，朝那远去的背影吐了口唾沫。
“滚！”他骂骂咧咧地拾起地上的东西，一边朝季思衍骂道。
“你说什么？”季思衍攥紧了拳头，朝那人走过去，道：“喂，咱们各走各路，井水不犯河水，我可有招惹你？你这人——”
“走吧。”季思清拉着哥哥的衣袖，低声道，“咱们不管他，咱们走。”
说来奇怪，兄妹俩往常在樨京的时候，季思清比之季思衍，脾气大，气性也高，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季思衍在一旁拉架劝和。今日到了代州，不知为何，两人的表现像是反了过来。
此事一激，季思衍一直有些闷闷的，那人虽已走远，却在他心底留了个哑火的爆竹。
他们走进了一家旅店，要了房间。那掌柜的拿了钱，倒也没为难二人，还收拾了自己和女儿的两身衣服出来。漂泊多日，总算有个落脚之处，兄妹二人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怎么办？”季思清趴在桌子旁，把玩着母亲留下的小刀。长长的头发垂下来，还带了些湿气。
“你把那刀收好。”季思衍提醒道。
季思清意料之外地没有顶嘴，默默地把刀揣进了衣服里。
“你想去双清山么？”过了片刻，季思清问道。
季思衍摇摇头。
“妈妈从未提起，但大家都说，姥姥脾气古怪。”季思清道。
季思清睡下了，季思衍坐在一边，试着运气调息。他想，虽然内力全被那古怪少年吸走了，但到底是可再生之物，随着气息周转全身，再好好练些时日，总归会再次蓄积。
盘腿坐了许久，结果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不管怎样尝试，五脏六腑之精气好似再无法与丹田之气相融。
季思衍疲累至极，忽地又心生忧惧，两相折磨，他呆呆地坐在窗边出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听得有人重重的拍门声，“里面的人，出来！”有人呼喊，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听之叫人心下震动。
“季思衍——”季思清睡得也浅，听到这等声音，忽地翻身坐了起来。
“没事。”季思衍道，他上前几步，靠在门上，但听见外面来人不在少数，且有交流私语之声。忽地有人大力撞开了门，季思衍没有防备，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你们是什么人？”季思衍道。
“这话是你能问的？”一个三十岁上下的汉子走了进来，眉头深锁，腰间别着刀，穿着打扮倒像个官府当差。后面跟着三四个人，两个身穿黑衣，看不清面目，再剩下一个便是那旅店掌柜。
“带走！”
两人上前，一人抓住季思衍一条手臂，把他强行拉了起来。
“你们到底是谁？”季思衍吼道，那人的指甲深深扎进他的皮肤，差不多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
“刚刚那人说，他们是‘七死八活’十五鬼，剩下还有十一人，他们会不会找上来？”季思清道。
“妈只说他们有四人，那‘七死八活’说不定是说出来吓唬咱们的。”
夜落乌啼，繁星满天，马儿受惊，早已跑远了。四周一片辽阔，望也望不到尽头。沿着光秃秃的羊肠道，兄妹二人有些麻木地往前走，却也不知这路到底通往何处。
“你饿了吗？”季思衍问道。
“不饿。”季思清答。
两人还有些钱财，但在这荒原之上，只有钱财是无用之物。四下里除了鸟叫虫鸣，再无声响，深夜的风呼啸一阵，好像有人在铮铮拨弄拨弄风筝线。
好玩似的，下一秒，风筝飞远了，季思清气急败坏。
“你自已不小心脱了手，赖我做什么？”季思衍道。
“我原本也好好握着，你来添什么乱？”季思清大喊。
王妃在旁边看着笑，风筝是王爷扎的。噌地一声，风筝飞远了。
“我给你找些吃的。”季思衍道。他已然受伤，大型野兽是再招惹不得，寻寻觅觅，最终却是用石子打了两只麻雀下来。麻雀裹着泥，投进火里，噼里啪啦作响。季思清愣愣地瞧着那火花，火星飞溅，把垂在地上的衣衫嗤嗤蚀了几个小洞，她也没有在意。
“我不想去双清山。”季思衍道。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我——”季思衍几欲开口，话到嘴边，却又都吞了回去。
两人走走停停，一天一夜才到了最近的村镇。季思衍浑身血污，季思清比他好些，却也风尘仆仆。这般装扮，忽地出现在众人眼前，任谁都是远远地躲开。
“应当先去换身衣服，清洗一番才是。”季思衍心下想着。继续前行，久未寻见布庄，路逢一般店铺，也不好意思向人开口，两人竟默默地，一路行至了城的另一头。
季思衍啊季思衍，现在不比往日，你要这脸皮做什么？他忽觉烦闷。
季思清只跟定了哥哥，下定决心不再胡闹，连话也少了许多。
忽见路边有一个小乞丐，和季思清差不多的年纪，正蹲坐在地上，吃着半个粗面满头，一边偷眼警惕地瞧着行人。季思衍心中一动，觉得此人与自己倒是差不多处境。他掏出钱袋，递给小乞丐一锭银子，道，“小兄弟，这个给你。”
那小丐愣愣瞧了他一眼，伸手接过，转身竟逃也似的逃开了。季思衍望着他的背影，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这是哪来的公子爷？出手倒是阔气。”旁边有一粗布衣服的汉子，瞧见了这一幕，玩笑道。
“偷来的钱要好好藏着，知道么？”那人继续道，“抢钱拜佛祖，慈悲不消灾。年纪轻轻的，白长一副好面孔。净做些不干不净的事情——小姑娘，你跟着他做什么？”
“这是我们自己的钱。”季思清道，“用不着你来管。”
“自己的？”那人嗤笑一声，放下手里的一大筐药材，道，“这种小贼我见的多了，现在跟我去官府，敢不敢？”
“为什么不敢？”季思衍冷声道，“你凭空诬陷于我，但公道自在人心，自有人分得清孰对孰错。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官府？”
“我才不跟你在这儿打嘴官司。”那人道，“老子忙着呢。”
他还没背起药材，只见几匹骏马飞驰而来，伴随着最前一人的呼喝声，行人纷纷退散，季思衍也拉着妹妹躲到了一边。马上之人宽袍缓带，一尘不染，直视前方，那停放在路边的竹筐，竟是一眼也没有瞧见。牛黄，大青叶还有山豆根自顾自洒落在地上，背药材的汉子脸色愤愤，朝那远去的背影吐了口唾沫。
“滚！”他骂骂咧咧地拾起地上的东西，一边朝季思衍骂道。
“你说什么？”季思衍攥紧了拳头，朝那人走过去，道：“喂，咱们各走各路，井水不犯河水，我可有招惹你？你这人——”
“走吧。”季思清拉着哥哥的衣袖，低声道，“咱们不管他，咱们走。”
说来奇怪，兄妹俩往常在樨京的时候，季思清比之季思衍，脾气大，气性也高，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季思衍在一旁拉架劝和。今日到了代州，不知为何，两人的表现像是反了过来。
此事一激，季思衍一直有些闷闷的，那人虽已走远，却在他心底留了个哑火的爆竹。
他们走进了一家旅店，要了房间。那掌柜的拿了钱，倒也没为难二人，还收拾了自己和女儿的两身衣服出来。漂泊多日，总算有个落脚之处，兄妹二人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怎么办？”季思清趴在桌子旁，把玩着母亲留下的小刀。长长的头发垂下来，还带了些湿气。
“你把那刀收好。”季思衍提醒道。
季思清意料之外地没有顶嘴，默默地把刀揣进了衣服里。
“你想去双清山么？”过了片刻，季思清问道。
季思衍摇摇头。
“妈妈从未提起，但大家都说，姥姥脾气古怪。”季思清道。
季思清睡下了，季思衍坐在一边，试着运气调息。他想，虽然内力全被那古怪少年吸走了，但到底是可再生之物，随着气息周转全身，再好好练些时日，总归会再次蓄积。
盘腿坐了许久，结果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不管怎样尝试，五脏六腑之精气好似再无法与丹田之气相融。
季思衍疲累至极，忽地又心生忧惧，两相折磨，他呆呆地坐在窗边出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听得有人重重的拍门声，“里面的人，出来！”有人呼喊，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听之叫人心下震动。
“季思衍——”季思清睡得也浅，听到这等声音，忽地翻身坐了起来。
“没事。”季思衍道，他上前几步，靠在门上，但听见外面来人不在少数，且有交流私语之声。忽地有人大力撞开了门，季思衍没有防备，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你们是什么人？”季思衍道。
“这话是你能问的？”一个三十岁上下的汉子走了进来，眉头深锁，腰间别着刀，穿着打扮倒像个官府当差。后面跟着三四个人，两个身穿黑衣，看不清面目，再剩下一个便是那旅店掌柜。
“带走！”
两人上前，一人抓住季思衍一条手臂，把他强行拉了起来。
“你们到底是谁？”季思衍吼道，那人的指甲深深扎进他的皮肤，差不多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